训练归来，路过农贸市场，见有许多市民在采购粽叶，恍惚间，端午节就快到了。看着眼前的情景，不由得使我想起一件事来。
1989 年秋，那年我刚上班，居住在城乡接合部的一 个小村庄。那时，出行还靠二八型的自行车。家、城市、上班的乡镇供电所，便是一天出行的轨迹。
夏初的早晨，每天匆忙洗漱后，便骑着自行车去上班。早餐很简单，通常一两个粽子，匆匆打发了事。说起对粽子的情感，还得从小时候说起。幼时，虽生长在北方， 但酷爱吃米。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，米可是个稀罕物，平 常谁家也不会轻易吃个米饭。那时，能够敞开肚皮吃顿米饭，成了一个奢望，何况美味的粽子呢，那更是可望而不可 及的事。
市区东关的喷泉边，有一个卖粽子的摊点，守摊的是位大娘。不用吆喝，粽子的清香，随风扑鼻而来，便吸 引来许多顾客。
大娘的粽子摊前，经常放有三五个马扎子（板凳的 一种，方便携带）。虽说只是几个马扎子，但可以让顾客 歇脚。从乡下到市区，骑自行车需半个多小时的路程， 正好在此休息一会儿。每当来到摊前，大娘会很麻利 地把粽叶剥去，再粘些白糖，用粽叉子扎着，然后递到 我的手里。粽子粘白糖，吃起来别有一番味道，独特的香甜沁人心脾。
粽子不仅好吃、省时，而且抵饿，很适合年轻人食用。因此，一个时期来，我也成了大姐摊前的一个常客。有时，在顾客不太多的时候，一边吃着粽子，一边 和大娘拉着家常。由此也得知了大娘家的一些情况。 她来自农村，自幼父母双亡，跟着靠卖粽子度日的叔叔 长大。后来，嫁到邻村，一次意外，丈夫落下病根，长年 吃药，仅凭几亩土地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。凭着会包粽 子的手艺，她就在近郊租个房子，守个粽子摊，赚些辛 苦钱，补贴家用。
虽说出来卖粽子的很多，但大娘的粽子每天卖得很快，通常上午八九点钟就收摊了。她的顾客中，大都慕名前来，不惜走很远的路，专门来买她的粽子。
“孩子都喜欢吃她的粽子，不仅个大、枣好，还卫生，主要的还是她的粽子都是当天的，新鲜。”这位大爷 的话，我记得很清楚，多少年来，一直在耳边回荡。
那年，发生在端午节前的一件事，使我难以忘却。
和平常一样，来到大娘摊前，边吃边聊，吃了两个粽子。付钱时，因为上班匆忙，换衣服忘记带钱了。大娘很开明，说下次吃粽子时，一起给。没想到，第二天因 为家中有事，请了几天假，没有来市里。更没想到，去吃粽子时，没有见到大娘。一连几天，再也没有见到大 娘出摊。九十年代初的物价，粽子两角钱一个，两个粽 子虽说钱不多，但一直没能还给她。当时，不知大娘心 里是怎么想的，可我心里一直很内疚，多少有些遗憾。
世上的事，有时就是这么巧。那天，无意中得知了 卖粽子大娘的一些消息。
“1991 年，端午节前，俺姑奶在喷泉旁卖粽子，那天，因为包的粽子多，出摊有些晚，急于赶路，没想到发生了车祸……”去年的端午节前，几个邻居在门口，说 起买粽子的事。有个邻居讲到她的一个亲友，原先就 在喷泉边卖粽子……那次车祸虽然她逃过了死神，但 再也没能站起来，后来，回到了乡下，卧床不起。
时间过得很快，转眼间，近三十年的时光已逝，现在，大娘已去世多年。
虽说现在超市里粽子的品种繁多，各种口味应有尽有，能满足不同消费人群的需要。但家乡原汁原味的糯米蜜枣粽子，仍是我的最爱。
现在，每当闻到粽子的清香时，那年街头吃粽子的情形仿佛就发生在昨天，大娘那满头的银发，时常充满血丝的眼睛，不由得浮现在眼前，仿佛问我诉说着她一 生的艰辛。
现如今，随着科技的飞速发展，微信支付已成为消费 的一种方式，出门不带现金已是越来越多年轻人的选择。 假如当年有微信支付，也许就不会欠大娘的粽子钱，我也不 会因此而心不安。现在，我每当想起这件事来，心存遗憾， 无法弥补，谨以此 文，纪念天堂中的那 位大娘。
作者：张学武
编发：亳州头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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